2007年9月10日 星期一

朋友

我一直以為朋友對我很重要(甚至是最重要),也以為自己對朋友一直都很好。然後來到一天,我忽然驚恐起來,這許多年來,可能我不是真的對朋友好,而只不過是,我想我令自己覺得,我對朋友好。那未必便是追求自我感覺良好,更可能是:我很想自己成為講義氣,對朋友好的人,於是將一些證據放大了,把朋友誇張地高舉了?

更要命的是:我隨即發現,這種反省本身,是作為一種治療而出現的。治療甚麼?答案當然便是那天真,那流於白痴式的,對朋友的幻想,以及因這幻想而產生的種種失當、傷痛和不幸。

2007年6月8日 星期五

轉換

當初以為,面向追懺者,可能是一條預備錯步的路,換言之,追懺是條件,錯步是目的,又或者,經錯步而鋪示的路是目的。

開建side blog之後,一直無法keep up the pace。心想:形勢不妙了,我一直無法做到我期望這半年間做到的事。

然後,一夜之間,我忽然明白,這裡不是一個條件,這裡原來才是目的地。

我寫不出要寫的,當然了,因為我還沒有到達目的地啊。

因而,荒唐的轉換出現了,原本被視為目的地的地方,忽然變得輕鬆起來,它倒變成條件了。

認定由《追懺者》通往《行者之錯步》,忽然間倒過來了,原來竟是須由《行者之錯步》通往「追懺」之路。

再沒有比這個更荒唐的轉換了。

2007年4月10日 星期二

成魔之路

昨晚進膳時與友討論父子關係,突然說出一句:

當初兒子以為父親是神,所以自己走上成魔之路,但走到最後,方發現原來父親一直都是魔。

2007年2月9日 星期五

有罪女

卡內蒂(Elias Canetti)的《耳證人》中有一篇題為「有罪女」的,開章即寫道:

太陽下的所有罪惡,有罪女都全部承認。--一個100% confessor!

她跑到警察局自首,要為她認為自己犯下的罪行負責,但只要她一開口,他們便當她無罪,人們連聽也不願仔細聽,便打斷她的話,打發她回去。

世界虧欠有罪女,虧欠她無數懲罰,因為有罪女虧欠世界。她和所有相信原罪的人一樣,一生下來,便犯了罪,但她不同其他人,其他人不會承認沒有犯的其他世俗之罪,但她一概承認,那數之不盡的罪行,她令自己成為一個不可理喻的人。

不可理喻,因而真正面對了那理性追源溯始,那分是分非,那曉得甚麼是罪的罪。

2007年1月19日 星期五

蠟像與忠誠

是的,《生日快樂》中,我代入了小D的角色......

然後,我發現,我的前半生一直戀著的,不便是一朵若即若離花嗎?

小南是一個蠟像,一個根本用來保障浪漫的設定,一個欲望對象。表面上,小米是欠缺安全感,揮不去童年陰影,因而一直錯失和小南的姻綠,但盲的也看出,她其實是故意把小南放在那麼一個位置,以謀取那種愛的浪漫,哀愁與錯過的快感。

當周遭的男人/好友都疼惜自己,明戀暗戀自己,才可以有小南這個位置,否則,牌要重洗。

小D的忠誠,是一種甘願永遠得不到,以得不到為最好的忠於自己(而非只忠於小米)。某意義上,他是小米的同一類,又或者說得更貼切點,因為太愛,他成了另一個小米。

另一方面,他無法不這樣愛小米,或自己。他也需要一個小南,好讓他跟小米保持那麼一個距離,某意義上,小南代替他和小米談戀愛,而小南不在(他總不在),則由他代替小南照顧小米。

有甚麼比不是找人代替自己,而是讓自己代替別人那樣安全呢?自己只是替補者,只要「甘於如此」,他便立於不敗之地。

不明白的人會說小D是自戀者,明白的人會知道因為愛,他成了他所愛,某意義上,他愛上了所愛之所愛,他成為所愛,因而也愛上了情敵,又或者,他代入了情敵,承受所愛之愛;久而久之,他也成了情敵的影子。應著電話時,是同一聲:「喂!喂。」

情敵是影子,他便成了魍魎。